喬安娜已經走到了第二排貨架的後面，她對一個畫著貓咪的輕玻水杯愛不釋手。

史蒂夫靜靜地看著導購, 甚至開始暗自觀察商場裏的環境。這個導購剛才拉他的行為實在是可疑, 史蒂夫沒法大線條地忽略。但他摸不清楚情況, 不知道商場內是不是有埋伏, 所以不敢將已經跑離他身邊的喬安娜叫回來。

“先生, 你別怪我多事。”導購一副“小夥子, 忠言逆耳哦”的表情, “你們這樣是不行的。”

史蒂夫有點懵逼。

什麽不行？難道不是埋伏？

他不自覺的四下張望了一番。

導購又拉了拉他的胳膊：“分房睡這種習慣不好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你和你的妻子啊。”導購朝著捧著小茶杯笑得一臉燦爛的喬安娜努了努嘴，“我跟你講, 我有個朋友，也和你們一樣。說什麽為了保證夫妻雙方的睡眠質量，所以分床睡。你猜怎麽？離了！你別小看分床睡。這人都沒睡自己身邊了，能不亂想麽？再說了。我們這裏的產品質量是真好。剛才你們也試過了，床墊不錯吧！哪裏會因為睡一張床質量就不好呢？先生，我跟你講, 不要舍不得錢。自己的老婆一定要抱住了！”

“呃……您誤會了，我們……”

“史蒂夫！”喬安娜從貨架間探出頭來, “你快來看看這個！貓爪形狀的碗！太可愛了！”

史蒂夫還沒來得及說話，一旁的導購趕緊上前：“您真有眼光！這是最新款，很多女性都很喜歡。它還有配套的狗頭碗，也很可愛！您家什麽裝修風格？如果是小美式的話, 可以考慮入一套。想象一下, 早上起來, 就著這麽可愛的小碗吃麥片, 連早起都變得讓人愉悅了。”

喬安娜把碗放回貨架上：“哦，那不可能。早起永遠都是糟心的。愉悅是不可能愉悅的。永遠不能。”

導購一波推銷落了空，但她沒有放棄，轉而推薦起其他產品來。

喬安娜雖然喜歡漂亮可愛的東西，但消費還是很理性的。畢竟在她看來美元才是最可愛的東西。所以導購推薦了一大堆，她一樣都沒有選 。反而是回頭看向史蒂夫：“你還想買些什麽？”

史蒂夫看了看清單：“基本都齊全了，剩下的就是一些電器。”

喬安娜點點頭，開始分享過來人的經驗：“電視機就真不必了，看新聞有手機，看電影有投影儀。小巧便捷，性價比高。洗衣機有公用的，也沒必要在家裝一個。電磁爐用處不大，使用頻率也不高，不過微波爐倒是應該買一個。”

史蒂夫一邊聽著，一邊用筆在清單上寫筆記做調整。

喬安娜隨意地坐在一張沙發上，翹著腳，舒舒服服地靠著靠背回憶著還有什麽經驗能跟史蒂夫分享的，史蒂夫則端著清單坐在喬安娜腿邊，認認真真研究采買清單。

遠遠看去，像是刁蠻的女神在給自己的追求者下達指令一般。

喬安娜拉拉雜雜地說了許多，然後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向史蒂夫傳授的了，於是便坐起身子，探過頭去：“我看看還有什麽。”

喬安娜突如其來的靠近，讓史蒂夫驚了一下。但他沒有動，只是感覺到喬安娜柔軟的發頂輕輕蹭過他的臉頰。她的發間還有陽光的味道，很容易勾起史蒂夫在地鐵站出口的記憶。

喬安娜沒有察覺到史蒂夫的走神，她認認真真看完了調整後的清單，然後站起身來：“好了，我們可以去下一站了。”

史蒂夫應了一聲，也跟著站了起來。

喬安娜捧著手機，走到門口邊刷Twitter邊等史蒂夫。史蒂夫則拿著清單去收銀臺和銷售人員核對賬單。

總算是開了張的導購小姐，站在史蒂夫身旁看著自己的同事出賬單：“先生，這會兒你反悔還來得及。”

史蒂夫：？？？？？

“你妻子已經不高興了，我真的建議你把那張單人床換成雙人床。”

史蒂夫嘆了口氣：“不用了，多謝您的好意。”

導購小姐看著同事啪啪啪地摁計算器，仍舊不死心地道：“就是花點錢的事，總比老婆生氣來得好吧。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是因為消費觀念不合而破裂的，為了這麽點兒錢，真的犯不著。”

史蒂夫心想，這根本不是錢的事！那個被誤會是他老婆的女人其實是個拉拉啊！不，不對，事情的重點在於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對啊！

刷了一會兒Twitter的喬安娜，擡頭就看見導購小姐還在勸史蒂夫買東西，她立刻就不高興了。史蒂夫向來不會拒絕人，尤其是這種完全不顧人感受的人。喬安娜收起手機，回到史蒂夫的身邊。

“有什麽問題麽？”喬安娜的目光在導購和史蒂夫之間游移。

面對喬安娜的提問，史蒂夫開不了口。“她誤會我們是夫妻”這種話，史蒂夫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。他動了動嘴唇，最後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看著喬安娜。

一旁的導購完全誤解了史蒂夫此刻的沈默。在她看來，這就是男人意識到自己妻子生氣後的求生本能。於是乎，本著“顧客的家庭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”的職業操守，導購沖著喬安娜笑了笑：“沒什麽，我只是在建議這位先生再考慮一下。”

“考慮什麽？”喬安娜對於這種喋喋不休的導購真的是沒什麽好感。

“你知道的，雙人床的事。分床睡確實對夫妻感情有不好的影響，況且你也試過了，我們的床墊是真好。”

雖然不是由自己說出口，但這會兒和喬安娜一起再一次聽聽別人是怎麽誤會他們關系的，這經歷還是讓史蒂夫有點想逃避。他半低下頭，看著喬安娜：“喬安娜……”

喬安娜擡手，做了個“打住”的手勢。視線卻沒從導購身上移開：“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。你出於促進我們倆夫妻感情融洽的考慮，決定推薦一張價格幾乎翻了一倍的雙人床給我們？”

“太太，價格是和做工掛鉤的。實際上，雙人床並沒有比你們現在定的單人床貴出多少。”

“不不不。”喬安娜打斷了導購的話，“你可能是經濟學學得不太好。價格不是由勞動力確定的，價值才是由勞動力確定的。價格是由市場需求確定的。這麽跟你說吧，我們現在只需要單人床，不需要雙人床。你就沒想過，你眼前這對可愛的小夫妻……”

——根本就不是一對！

史蒂夫順著喬安娜的話默默地想著。

“家裏已經有雙人床了。”

史蒂夫：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
喬安娜連看都不看史蒂夫，繼續說道：“你如果真的勸說成功。我們這會兒要做的，不是換購雙人床，而是退掉這張不需要的單人床才對。明白了麽？”

導購盯著喬安娜的臉看了半晌，突然笑了起來：“當然。但是你們需要單人床啊！科學研究表明分床睡對提升休息效率有極大的助益。我以前有一對夫妻好友，他們就沒有分床睡，你猜怎麽著？老婆受不了老公晚上打呼，最後離了！你說多慘。”

史蒂夫：？？？？？你開始講的故事不是這樣的！

喬安娜聳聳肩，偏頭看向出賬單的收銀員：“算好了麽？”

“算好了。需要送貨上門麽？”

喬安娜回頭看向史蒂夫，史蒂夫上前，拿起紙筆留下了自己的住址，然後刷卡結賬，最後在店員們“謝謝光臨”的送客聲中，離開了商場。

出了商場，史蒂夫不由得長長地出了口氣。看得一旁的喬安娜覺得好笑：“有這麽誇張？”

“和上戰場差不多吧。”史蒂夫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表情，現在的導購太可怕了。

喬安娜聳聳肩：“還行。比起那群天天找神盾局麻煩的記者來，她已經很好對付了。”

兩人站在街頭，打趣地聊著華盛頓的風土人情。陽光很盛，灑在身上讓人覺得暖烘烘的，喬安娜沒走幾步，就開始覺得有點熱。臉頰微微泛紅，額角也開始沁出汗珠。

史蒂夫瞧見對街有家冷飲店，便讓喬安娜在樹蔭下等他片刻。他只讓喬安娜在原地等，也不說自己要去幹什麽。等喬安娜看見他穿過馬路，走進冷飲店時，已經沒法阻止他推開店面的玻璃門了。

十分鐘後，史蒂夫端著兩杯星冰樂，又一次穿過馬路，回到喬安娜的身邊。

喬安娜笑著從史蒂夫手裏接過冷飲，但表現得卻沒有特別開心。她勉強地喝了一小口後，便將星冰樂端在手裏，沒再動過。

在手溫的作用下，杯壁很快就沁出一層冰涼的水珠。水珠沿著杯子，慢慢滑落，最後順著喬安娜的手腕滴落在地面。

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一條街後，史蒂夫終於忍不住了。他有點抱歉地問道：“不喜歡這個口味的？抱歉，我應該事先問問你的喜好。”

喬安娜還沈浸在上一個話題裏，被史蒂夫這麽一打岔，她楞了一下，隨即才想起自己手裏還端著星冰樂。喬安娜趕緊說了句：“沒有，這味道挺好。”

說罷，喬安娜就端起杯子，把吸管往嘴裏送。

但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卻沒有成功。

史蒂夫握住了喬安娜的手腕，有點自責地說道：“你不用勉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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貓爪配狗頭！

合適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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